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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报·此刻夜读
睡前夜读,一篇美文,带你进入阅读的记忆世界。
“所有城市都免不了盛衰兴替,在时光中倾颓湮没,唯有君士坦丁堡堪称不朽,只要有人类生存,无论继承或重建,这座城市都将延续下去”
——皮埃尔·吉勒,年
一座首都,两个帝国,三重生命。一座城里有着被折叠的世界史:她是烈火与征战不息的“世界之都”,灵魂与信仰同栖的“上帝之城”,帝国在这里崛起又消失,历史的余尘却在此地长存。
这座城名为拜占庭,名为君士坦丁堡,又被唤做伊斯坦布尔。
“对我来说,伊斯坦布尔的文化、政治、与情感力量来源于那些不受线性时间限制的故事。伊斯坦布尔是一个可以将不同时代的人联结起来的地方。因此,我决定担负起这项艰巨、时而棘手的人物——运用实地的线索讲述这座城市从史前到当下的故事。”屡获殊荣的英国历史学家、作家贝塔妮·休斯如是写道。
她这样描述这座自己花费十年实地走访的城市:“伊斯坦布尔是跨越时间的存在。八千多年来,超过三百二十代人在此生活、工作、游憩。在少数几处令人扼腕的缺漏背后,伊斯坦布尔的历史仍旧是绵延不绝的。这里的考古与文字证据极为丰富,许多资料时至今日才从地底出土或从档案中被发现。这些资料也称为我书写本书时所仰赖的根基。”
伊斯坦布尔一直矗立在历史舞台的前沿,除了讲述那些显赫的人物以外,贝塔妮·休斯也设法探寻一些普通人的生命经验,“尽管他们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同样也是创造历史的人。从语义、象征和哲学的层面来看,一座城市的意义,事关城市里的所有居民。因此你会发现,在这本书里又男人也有女人,有富人也有穷人,有强者也有弱者。”
“这就是伊斯坦布尔,是故事与历史彼此融合的地方,是一座以理念和信息罗织自身记忆的城市。它是众人竞逐的目标,意味着理念和梦想,也意味着现实。长久以来,伊斯坦布尔维持着一种不受时间影响的传统,该传统与现代思想的诞生一样久远——它用过去的叙事,让我们认识当下的自己。”书中序言这样写道。
今天的夜读,将为你带来由理想国出品、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的《伊斯坦布尔三城记》中的章节,专长古代和中世纪历史文化的贝塔妮·休斯将用她的文字,带你共同进行一场地理和文化意义上的考古之旅。
《伊斯坦布尔三城记》[英]贝塔妮·休斯/著,黄煜文/译,上海三联书店年10月版
葡萄酒与女巫
(约公元前年—公元前年)
拜占庭让所有来做生意的人成了醉汉。我们整夜为拜占庭畅饮,说真的,那瓶酒还真烈。今天早上起来,宿醉让我头痛欲裂。
——米南德,公元前4世纪
成串的葡萄,充满狄俄尼索斯的汁液,你真的在阿佛洛狄忒金色房间的遮盖下安歇。你的母亲葡萄树不再伸出可爱的细枝环绕着你,也不再长出美好的嫩叶遮住你的头。
——莫埃若(拜占庭女诗人),公元前3世纪
这是单纯的嫉妒,还是夸大的旅人故事?是否真能那么容易地取得三大洲的水果?贸易城镇是否真的那么危险,一旦去了外国,就会一辈子流落异乡?不管基于什么理由,各式各样的记载都提到拜占庭人酷爱杯中物。历史学家、希俄斯的塞奥彭普斯,人称“热爱真理之人”,在公元前四世纪下半叶写道:
这座城市坐落在商贾往来的地点,全城百姓几乎全以市场买卖为生或靠海生存;对于男女私通以及酒馆豪饮,他们早就习以为常。说到迦克墩人,在还没跟拜占庭人共组政府之前,他们一直致力于追求更好的生活;但在共组政府之后,一尝到拜占庭民主自由的滋味,便完全陷入腐化奢靡,他们的日常生活也从滴酒不沾与极度节制沦为酗酒无度、挥金如土。
拜占庭的酒鬼显然非常多,毕竟这座城市位于大陆边缘。至少从公元前年起,这里就开始酿造葡萄酒。
在亚美尼亚的埃里温考古研究所,背面的房间存放的牛奶箱与塑料袋堆积如山。里头的考古物品多到放不下,只能堆到外头的走廊与楼梯上。这些物品确实算得上是珍宝:绘有生动图案、编织精致且色彩鲜艳的席子和草裙;巨大的、储存食物用的深色壶罐;世上最古老的皮鞋——这些都是在亚美尼亚南部的阿雷尼洞窟发现的,年代可以追溯到公元前年左右。7年,在同一地点,撬开存有羊粪的土层后,人们挖掘到了世上最古老的酿酒厂。阿尔帕河流经亚美尼亚与阿塞拜疆,湍急的河水拱卫着这个满是霉味的阴暗洞穴。洞里发现了巨大的发酵桶与葡萄酒压榨机,还有赤陶酒杯与遗骨。从消耗的酒量——按每个桶可以装满53升左右的葡萄酒计算——或许可以认定这里举行过众人集体为死者送行的仪式。有些版本的狄俄尼索斯故事——拜占庭对狄俄尼索斯极为崇拜——提到酒神要不是来自近东,就是来自色雷斯。希伯来《圣经》描述挪亚方舟后来停放在阿勒山,公元14世纪时,马可·波罗曾表示这就是南高加索的阿勒山(他的说法不久就广为流传),挪亚下山开垦土地种植葡萄,而且在喝下葡萄酒后“便醉了”。
在伊斯坦布尔发现的新考古证据支持了这种文学上的夸张表达:此地确实进出口并消费大量的葡萄酒。4年之后,在伊斯坦布尔市中心的锡尔凯吉挖掘地点发现了萨索斯岛(一座以蜂蜜葡萄酒闻名的希腊岛屿)的双耳瓶把手断片——上面有标示瓶子主人的记号——跳舞的萨堤尔,他弓着背,仰着头。此外还出土了一些栩栩如生的残片:破碎的壶身上有狂野女性的蓬乱卷发垂落着;还有一只乌黑有光泽的灯,它为雅典人照亮了道路,这些人全在克鲁索波利斯如海盗般征税的军事海关做事——这类陶器长得就像会出现在故乡雅典集会场的陶器。此外还有一些来自希俄斯岛、锡诺普、克尼多斯、罗得岛和北非的双耳瓶,用来温热葡萄酒以驱散海岸巡守者的寒意。这些瓶子在地底下长眠了2年,现在终于重见天日。
有些人喝酒的时候,另一些人却被迫工作——公元前五世纪到公元前四世纪在博斯普鲁斯海峡沿岸生活的男女遗骨显示当时的预期寿命是30岁到40岁,这说明这些人日子过得相当艰苦。同样在4年出土的波塞冬神庙遗址显示,当时的人祈求海神保护已知世界的葡萄酒贸易,并且保佑那些守卫葡萄酒进口港的人。
尽管古代的文字历史总是将拜占庭描述成各方竞逐的军事与经济目标,但考古学提醒我们,当拜占庭未遭到围困、攻击或成为当时强权间的贸易焦点时,这座城市的日常理所当然围绕着生活打转。在现代伊斯坦布尔艾米诺努区居尔哈尼公园散步,你将游走于古拜占庭人的鬼魂之间。游客在此漫步,家人在此嬉戏,恋人在此接吻,最初的东地中海居民在此生活,并在此埋葬死者。通过一直留存至今的墓碑,他们被人所铭记。因此我们可以遇见拜占庭早期的街头艺人、天文学家、水手与医生。我们听说——这消息来自公元前四世纪的作者,可能是亚里士多德——拜占庭的“做出惊人之举的人”(变戏法的、音乐家、算命师、卖符咒的小贩)会被课以重税,他们肯定是巡回各地的卖艺人,在这座港口游乐城市,他们的生意非常兴隆。
人类有许多面孔
却共享一颗心脏
更新世巨大的地质变动过后,河川与水道形塑了人类历史。从四万年前现代心灵诞生开始,通过讲述何谓人类的故事,我们理解这个世界。神经科学家现在认识到,人类独特的地方不仅在于拥有观念,还在于拥有一种沟通的驱力;当我们跟游牧民族一样从事符合天性的活动,也就是旅行时,我们的心灵会处于α波的状态。
我们并未被迫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但我们的确这么做了。我们大可一直待在非洲,也无需冒险航行、横越大西洋的洋中脊。人类基因中潜藏着对外在世界的好奇。博斯普鲁斯海峡、马尔马拉海、黑海、金角湾、赫勒斯滂与两岸的陆地是人类共同的经验与记忆的储藏地。更新世冰河时期之后,亚洲与欧洲分离,横跨在这个缺口之上的伊斯坦布尔自然成了世上数一数二重要与珍贵的城市。许多人尝试跨越这道缺口:大流士与用船搭建桥梁、征服者穆罕默德建造浮桥、年奥斯曼苏丹阿卜杜勒迈吉德一世委托法国工程师西蒙·普雷欧尔发起海底隧道计划。
既然现在伊斯坦布尔已经借由道路、桥梁和博斯普鲁斯海底隧道与亚洲联结,这座举世倾羡之城也就有机会表现“ghosti”——这个古老的词汇由“客人”(guest)和“主人”(host)结合而成,是一种表示欢迎的礼貌说法,鼓励我们与其他人相互联系。
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第一卷表示:城市之所以能够运作,是因为城市内部的居民彼此相互合作。经济学家告诉我们:城市的兴起产生了不平等与专门化,唯有通过持续的经济成长才能使其存续至今。但我认为,伊斯坦布尔提醒我们了另一项事实:本质上来说,从史前第一列足迹开始,伊斯坦布尔一直是世界主义者与国际公民的城市。伊斯坦布尔体现了犬儒学派第欧根尼创造的词汇“国际都市”的观念。第欧根尼在早期伊奥尼亚希腊殖民地濒临黑海的锡诺普出生,他在忠于希腊与忠于波斯之间陷入两难;之后他旅行并且定居雅典,睡在东方自然母神库柏勒神庙的陶瓮里,最后在科林斯去世。人的心境造就城市,伊斯坦布尔的心境是愉悦的。
今日,装载各国货物的集装箱沿着马尔马拉海堆叠存放。从空中鸟瞰,宛若一幅镶嵌艺术。海平面上的油轮就像一排排缺损的牙齿。来自四面八方的船只堵塞在博斯普鲁斯海峡变化莫测的水流与强风构成的咽喉要道,静静等候。此地从人类历史之初即已如此。面对密布的超级油轮和海上国际饭店,博斯普鲁斯的拜克塔什渔民依然勇敢地出海捕捞,他们向无名的慈爱神明祷告;与此同时,从迪斯科酒吧传来莱昂纳尔·里奇的歌曲。伊斯坦布尔以最美好的样貌产生、传布与捍卫这个重要而充满希望的观念:无论我们是谁、无论最后我们身居何处,我们都会明白,虽然人类有许多面孔,却共享一颗心脏。了解伊斯坦布尔,就能了解四海一家的意义;这座城市提醒我们,我们的确是世界的公民。
(配图源自摄图网)
新媒体编辑:金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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