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摇滚吗看看痛仰高虎咋说的

上周六的《乐夏》播出后,痛仰上了微博热搜,相关话题分别是#痛仰乐队改编的我愿意#和#痛仰改编王菲被怼#,引起网络热议后,痛仰乐队也在自己的官方微博上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一条微博的字数有限,痛仰并没说太多。不过这段微博就像歌词一样,每句话后面好像还藏着另外的无数句话。

我们本来想给高虎做一个采访,但是在做采访功课的时候,突然发现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为关于音乐的理解,高虎早已经说的十分清楚了,在乐队传记《我们还会在一起漫步》当中已有提及。

我们做过一些音乐人的采访,如果用一句话概括这些采访的用意,可能只是想借助采访,探寻音乐背后的故事,帮助喜欢他们音乐的人,甚至不喜欢他们音乐的人,进一步理解音乐人想在音乐当中表达的内容。

以下就是高虎关于摇滚乐的理解,请君品尝:

选自《我们还会在一起漫步》——高虎章节——“明天会更好”

摇滚乐如今已是大家十分熟悉的一种音乐形式,而这种音乐形式往往会与其所引申的精神层面的本质相关联。关于摇滚的概念,也许每个人的理解都会有所不同。我理解的摇滚乐是人们从生活的认知中获得感悟,发出的充满个性的声音。

曾经我单纯地认为摇滚乐是为了唤醒那些麻木的人们而发出的呐喊,但是后来随着我重新阅读一些中国古典哲学的经典著作,便对此产生了不同的看法。老子的哲学思想推崇自然而然,无为而无不为,正如温暖的歌词中也有属于它的力量,并不一定只有激烈的对抗才能显示力量的存在。

我最初迷上摇滚乐的时候并没有想得这么深,对摇滚乐还抱着比较极端的看法,一刀切地拒绝了所有摇滚乐以外的音乐。当时的我看了很多有关摇滚乐的书和乐评,渐渐把摇滚乐奉为唯一的经典,陷入了一种盲从状态。我甚至一度把很多原来喜欢的流行音乐磁带丢弃或者洗掉,觉得那些都是垃圾。虽然我们最初接触的摇滚乐有点简单粗暴的感觉,但我们也必须承认正是那种“简单粗暴”成就了我们。

我们的传统文化中一直以来都缺乏叛逆的元素,中国的传统社会长期处于儒家文化的统治之下,这对西方摇滚乐的价值观肯定很难接受。在过去的年代,长发、滚搂儿、军靴是标准的摇滚范儿,而在音乐形式上,摇滚音乐人也更强调节奏和比较躁的感觉。曾经我也喜欢在头发上做文章,要么剃光头,要么留长发,而我们的乐队也会注重形式感,只不过更多的是音乐上的形式感。

树村时期的高虎

在那个一窝蜂去搞新金属风格的时代,光是树村里就有好多支“新金属”风格的乐队,我们也属于带头玩儿这种类型音乐的乐队之一。新金属风格在技术上相对比较容易掌握,情绪上又符合我们年轻人的状态,所以这个风格也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

在不同国家的语境或大环境下,摇滚乐所能承载的和表达的内容与真正源头的摇滚乐不可能是完全一样的。在世界上的某些地方,不论你唱的歌词是什么,只要是摇滚乐的表演形式就已经是对社会极大的挑战了,而这种挑战其实就是摇滚乐精神的体现。这像纹身一样,原来很多人觉得有纹身的人不像是好人,这大概也与东西方的文化差异有关。中国在儒家文化影响下,大家普遍觉得起码正统读书人是不会纹身的,更何况刺青在古代还是一种刑罚,代表负面的社会评价。

而在西方,人们把很多艺术化的东西融入纹身当中,尤其在美军军队里面,纹身还是识别军人身份的一种特殊方式,甚至是某种荣誉的象征。对我来说,纹身代表着我对某件事情或是自己年轻时某次冲动的一种纪念,可我纹身不代表我就是黑社会啊。人们总是把纹身和社会黑暗面联系在一起,好像摇滚乐手纹了身,摇滚乐就成了负面的文化现象,其实这是过去主流媒体对摇滚乐的污名化。那些不好的社会现象每个行业每个地方都有可能出现,这并不是摇滚乐带来的结果。

在我们中国人最初做摇滚乐的阶段,之所以强调摇滚的外在形式,是因为我们要用行动来打破传统文化的桎梏,但是我们不能这样一成不变。我们对音乐、人生乃至整个世界不断会有新的认知,也就要把这些领悟到的东西融入到自己的音乐之中,把当下最好的作品唱出来。经典的摇滚乐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褪色,无论过了多久,它都会走进你的心里,而摇滚乐外在的形式却会慢慢地褪去。

一直以来,摇滚乐在人们印象中的符号就是歌手的长发、穿皮靴、打耳钉、有纹身,而当我经历过那个“简单粗暴”阶段之后,就会逐渐放下这些外在的东西。在我们乐队的EP《不》中,以及年的巡演中,我们一直都在提倡不要盲从。在演出时,我会反复提出一个口号:拒绝单调!反对平庸!其实这就是我们在音乐理解方面的一种反思。摇滚乐最初能够抓住人们的心,的确是因为它所表现出的桀骜不驯的外在,但当你深入了解后,就会发现它内在的光芒才是更加动人心魄的。

古典音乐里有没有很摇滚的成分?肯定有。只是那个时代的表现手法与现在不同罢了。再说鲍勃·迪伦这位伟大的歌手属于民谣还是摇滚呢?虽然很多人都觉得他唱的是民谣,但不能否认的是,他所代表的价值观和批判意识就是摇滚的精神。

最近几年国内的民谣类歌曲有点“泛滥”的感觉,这很像当初刚火起来的说唱金属风,现在民谣的火爆也只是一阵风而已,相类似的作品太多了以后,听众总会去筛选、去淘汰,最后留下一些经典的作品。从民谣这种音乐类别的缘起来讲,当今中国的民谣和美国的Folk在歌曲意义上是有差距的,我们的立意都比较“小我”,而以鲍勃?迪伦为代表的美国民谣在文学性和社会意义上都达到了很高的境界。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民谣的火爆却也有正面的意义,因为当民谣的音乐类型被大众所接纳时,其中一定会有一些人通过这个窗口再去寻找其他风格的音乐。就像我接触到摇滚乐之后,才了解到还有世界音乐NewAge,然后我也开始听被一些摇滚乐手所排斥的电子乐,再后来又听了拉丁风格、弗拉明戈、吉普赛、雷鬼等不同风格的音乐。

世界上有着太多音乐的风格了,每打开一扇音乐之门,后面就会有更多精彩的音乐等着你。最近我又开始痴迷于爵士乐,我确定在我积累了更多生活阅历后,在能够驾驭爵士乐的时候,我一定会去尝试创作带有爵士风格的歌曲,这对我来说只是个时间问题。爵士乐的背后太有生活了,它是一种活的音乐形式,也代表了一种生活的态度。

RageAgainstTheMachine

有一支我曾经特别喜欢的乐队,名字叫做RageAgainstTheMachine,也有人把他们翻译成愤怒的机器,这支乐队影响了许多国外的新金属乐队。在到年那个阶段,嚎叫俱乐部还是以朋克乐队的演出风格为主,但大家都很欣赏愤怒的机器这只金属乐队。可惜的是,这支乐队在散过一次之后,即使再度重组也再没有新的有影响的作品出来了。

有着亚美尼亚血统的SystemofaDown,是高虎喜欢的新金属乐队之一

后来另一支叫做SystemofaDown的乐队把新金属的精神延续了下去,并且融入了他们亚美尼亚民族的音乐元素,非常有特色。前几年我请了一位外教学英语,他的父母就是亚美尼亚驻华使节,他告诉我在他教过的中国学生中,绝大多数都没听说过亚美尼亚这个国家。我听到后感到很意外,并告诉他我喜欢的SystemofaDown乐队就是来自亚美尼亚,我还知道他们写过一首歌,专门反映亚美尼亚大屠杀事件。

图瓦音乐人——珊蔻

我在听世界音乐的那个阶段,听了很多来自中亚、西亚、印度和非洲民族的音乐。当时我有一个朋友的老婆是法国人,她是学人类学的,而且非常喜欢音乐。我在她那里听了很多这类音乐,比如来自图瓦共和国的恒哈图、YAT-KHA、SainkhoNamtchylak的音乐。图瓦人其实属于蒙古民族的一支,所以他们的歌曲里也有呼麦。但在年的时候,国内很多人还不知道这样的演唱形式叫什么,最初直接翻译成“呼米”。这些年呼麦逐渐被国人所认识,会这种双音技巧的音乐人也越来越多,并且将其融入到自己的音乐风格之中。世界音乐听得多了以后,自己的眼界就会更为宽阔,不会再去狭隘地理解各种音乐风格之间的异同。

年轻的时候,我们更容易接受那种带着反抗和叛逆精神的生活方式,可一旦经历的事情多了,特别是有了家庭和孩子以后,思想就和以前不同了,不能再只考虑自己的心境,随心所欲地行事。在音乐里我们倡导大爱——爱世界,爱和平,但首先要做到的是爱你身边的人,去包容别人,化解隔阂,这就需要牺牲掉自我的一些东西。

我们乐队在树村成立的那个阶段,其实还有很多朋友也组了其他乐队,但一群有个性的人聚在一起,时间一长,矛盾就凸显出来,于是很多乐队就散了。很多人说我们痛仰乐队很团结,但可能恰恰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成员间也会出现矛盾。最初我还把大家叫在一起开会,试图统一思想,解决矛盾,但效果微乎其微。也许我自己觉得把道理讲得很透彻,但对方不一定完全理解和吸收。后来我试着包容大家的想法,当我一点一点把自己的心打开,逐渐去包容和理解别人,我发现问题开始变得好解决了,包容是有力量的。

有人可能会质疑我们乐队是否还足够摇滚,其实对我来说,别人眼中的我们摇滚与否一点都不重要。音乐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摇滚这种音乐概念的边界已经很模糊了,很多流行乐手在表演时也会比划出摇滚的手势,乐队的编制也常借用摇滚的形式,但他们的气质并不是摇滚乐的感觉,摇滚精神更无从谈起。我们内心坚定追求的方向是摇滚乐的精神而不是形式,也许有一天摇滚乐这个词会被另一个词所代替,所以这些外在的形式并不重要,形式只是为了内在精神而存在的表象。

我认为摇滚乐是改良这个世界的一种方式,而不仅仅在人们的印象里是叛逆的象征。当然,摇滚乐会有批判的精神在里面,逆来顺受随大流肯定不符合摇滚乐的气质。摇滚就是要打破和重建,它所要打破的不仅是某种观念和秩序,也包括审美。人们对美与丑通常有着刻板的偏见,从事摇滚乐的音乐人做了很多打破这些固有观念的事情,而重建就是要把很多事还原到他最初的真实。

这就像人的成长历程,思想从简单到复杂,再回归到另一种简单,这种回归不是重复,而是有了丰富的人生经历之后的释然。我们的音乐创作从追求繁复到回归简单,能用自己的方式去表达心境,这就是一个重建的过程。重建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因人而异,只要达到自己的预期的标准就足够了。

摇滚乐的初衷不是给这个社会制造矛盾,而是要解决更多的问题。台湾的民谣歌手胡德夫老师曾经讲:我们应该建起一座大桥,让桥上来来往往的人们能够彼此问候,不要因为一些隔阂擦肩而过。我觉得这句话说得特别好,我们的《改变你的生活》这首歌里也有类似一句歌词:“如果没有桥梁和温暖的天空,世界又怎么会是我们的舞台。”

其实这个世界上很多的矛盾都是特殊原因造成的,如果我们不用很智慧的方式去解决,而只是一味地针锋相对,这条路将永远走不通。我们只有学会互相谦让,把遇到的问题解决掉,大家才能更好地生活在一起,这个世界也才能够变得更美好。

策划

摩登天空杂志编辑部

监制

伍叁伍伍王硕

撰文

痛仰乐队高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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