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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美尼亚不是一个经常被游客所光顾的国家。这着实令人惊讶,因为它是一个如此有趣的国家,拥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古老而丰富的历史,迷人的文化和美丽的大自然。
这里热情好客的居民,美味的食物和便宜的价格,以及游客的缺乏使它成为一个美好的目的地。
作为一个处于欧洲和亚洲十字路口的小国,亚美尼亚曾经被阿拉伯人,希腊人,蒙古人,波斯人和罗马人统治过。
但它曾也是大国之一,其广阔的帝国一直延伸到罗马。它曾经夭折在奥斯曼人的手中(悲痛的种族大屠杀),在20世纪期间又受到了苏联的统治进而被苏维埃化。
现代亚美尼亚其实是从年开始享有独立——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儿,掌握其得来不易的自治权。
亚美尼亚的历史很难用几句话囊括。它曾已经见过无数的入侵,尤其是在奥斯曼帝国的波斯战争。如今,该国大多以亚美尼亚种族灭绝的恐怖而闻名,而且它也是世界上第一个将基督教作为其国教的国家。因此亚美尼亚也是许多神话故事的主题。比如亚拉腊山上的诺亚方舟。
//亚拉腊山亚美尼亚的首都Yerevan——有两种翻译叫法,耶烈万或者埃里温,也有人叫它葉里溫。单单只是这个名字就让我感到了一份柔软而又坚硬的内核。我喜欢叫它埃里温,一种淡淡绵绵阳光直射的温柔。它是世界上为数不多从城市中心就能看到雪山的首都城市。这个城市很古老但看起来很新。直率的建筑让它看起来如此社会主义,但同时色彩缤纷,漂亮,不那么灰蒙蒙。
这是因为一种粉红色的凝灰岩(火山石)的建筑材料在这里用于每个建筑物。今天这里是一个充满玫瑰的粉红色城市。建筑物散发着温暖的珊瑚色调,每个街角都像绽放着野玫瑰。在遥远的地方,圣经的亚拉腊山——在洪水过后诺亚方舟休息的山峰,在城市上空平静地看着。首都是一个开始旅行和度过一天或两天的好地方。在从偏远的纳卡地区回来之后的我们也怀念着城市的热闹气息。与传统苏维埃城市期许的相反,这是一个现代都市。它精致,小巧而迷人。当我们的车子从远方驶入城市的时候,我惊叹于它的整洁。这里和第比利斯的感觉截然不同,在这巨大的对比之下,第比利斯更像是城乡结合部。随着夜幕降临,霓虹灯在街上闪烁,衣着时尚的年轻人在街边交谈,我们把车停在路边,由我去联系之前预定的民宿。我打字的速度很快,因为天色已经很暗了,我并不觉得在大街上站着等是个好主意。“我们准时到了,但是找不到您家的具体地址”,发出去消息,我抬头看向四周,所有的建筑对于我来说长得都一样。四四方方的小楼,整齐的窗户,我绕着整个街区走了一圈也没看到地址上写的五十七号。
“这大概是苏维埃时代留下的特征了吧。”我暗嘲了一下。我很喜欢看苏联的电影,有一部叫《命运的捉弄》讲的就是年轻人卢卡申喝醉酒坐错飞机来到另一个城市,他没想到在另一座城市里竟然存在着和自己家一模一样的街道地址,甚至连房子内部的布局都是几乎完全相同的。
和我现在的遭遇一样。我心想。我正在往回走,远远的看到我们的车拐进了一个小区入口。“靠,他不会找到了吧。”我站在路口的另一端,有些气愤他竟没有来接上我。我可是一个人走了整整几个街区呢。裹紧了外套往回走,耳边是呼啸而过的汽车轰鸣。“这个小区门口和网上的照片长得一样。”他举起手机冲我展示上面的图片,我看着上面醒目的霓虹灯标志立在门口,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真是个聪明的家伙。走进楼道,一层就是我们的民宿。女主人Anni是个很精致的亚美尼亚女人,墨色的波浪长发,一双深邃的眼窝,她和她的妈妈一起住在这个公寓里。“我真想问问她为什么不回复我的信息。”我还在为之前的沟通不畅而耿耿于怀。他白了我一眼,“别找麻烦。”
我才不管这么多呢。我放下东西之后,去厨房拿水的时候,问Anni,“我给你发了很多信息你都没有回复,我们按时到了但是没有联系上你,所以我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找到这里。”我的直率反而让她觉得可爱。她解释道自己刚刚没有看信息,也忘记了我们定在了晚上七点到这回事。她一边洗着苹果,一边和我聊自己家里的事情,“我现在还在读一个法律学位所以挺忙的,平时和妈妈两个人住在这里,奶奶留在纳卡地区。”“我们前两天就在纳卡!”我惊呼。她眼神一亮,“怎么样,你们喜欢那里吗?”“纳卡很漂亮。我们去了很多地方,人们都很热情。”我回答道。“我们去了一些小村子,也在首府斯捷潘纳克特过了很棒的两天。”Anni听到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第二天早晨,我被厨房传来的咖啡香气唤醒。睡眼惺忪的光脚走到厨房,窗外透着清晨的光。Anni扭过头看见是我,忍不住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坐在这边,有个惊喜给你。”她递给我一杯咖啡。桌子上摆了Anni昨天切的苹果。
“你知道吗,我奶奶见过你。”她嘴角带笑。
我差点一口咖啡没咽下去,“什么?”
“你们在斯捷潘纳克特住的那个地方,是我奶奶开的。”
也就是说,我们在几百公里开外认识的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和今天在埃里温的民宿主人,竟然是一家人!?
看着我吃惊的表情,Anni大笑,“昨晚听你说你们之前在纳卡地区的时候,我就在想奶奶和我提起来,有两个中国人开着一辆车旅行的事情,应该就是你们没错了。”
世界可真是够小的。
埃里温曾经只是个工业小镇。在苏联解体重建之后,人口不断上升,直到变成今天这个大城市的样子。
它有着自己独特的外表。你不会在这儿找到任何宏伟的地标,这里是一个吸收温暖氛围并让自己迅速陷入进来的好地方。四处走一走,就能看到那些令人难以置信的老房子,坐落在狭窄的街道和小巷。
这里有很多的咖啡厅,漂亮的餐馆和各式风格的小酒吧。混合着那些粉红色的苏联建筑,这是一个适合精神流浪的城市。
走在大街上,秋季的阳光直射在街边的树枝上,在地上洒下一大片斑驳。这里冬天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呢,被白色雪花覆盖的粉红色建筑应该会很美,我想到人们三两成群地站在街头,交谈时呼出的热气凝结成水雾的样子。
作为一个首都,埃里温相比起北京,确实小的不值一提。从市中心这头走到那头也不过一个钟头的样子,我甚至都不会用到它的公交系统。
来到埃里温的每一个人,应该都会注意到一个叫做Cascades的地方。
这是一个巨大的楼梯,像瀑布一样从山坡顶上倾泻而下。它既不是纪念碑也不是建筑物,简而言之,Cascade是城市的原始装饰。夸张的贝壳色阶梯从较为低矮的市中心区域蔓延到山丘上的住宅区。带喷泉的巨大楼梯上坡,加上亚美尼亚复兴的方尖碑。它们在一起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壮观的现代主义雕塑。
我站在底部的花园里,抬头看着遥不可及的顶部,忍不住屏息惊叹。我曾见过很多苏联时期的纪念碑,可是没有一个像这里一样,将实用,美观和宏伟气派融合的浑然一体。这并不是一个空有其表的奢侈纪念碑,在楼梯间下面是一个当代艺术博物馆,这个地方充满了来自创始人收藏的真正有趣的当代艺术。
最底层的花园里同样堆积着大量的雕像和装置艺术,它们融入在了这座城市中,闪现着真正的魅力。年轻的情侣坐在长椅上打情骂俏,女孩左臂上有我很喜欢的纹身,我忍不住盯着看,直到我意识到我的行为有些奇怪。
丝丝缕缕暧昧的氛围在花园中飘荡,特别是当绿地中间有一个裸体女人的时候。
这个雕像赫然屹立在大庭广众之下,我给它的名字是“丰乳肥臀”。她的肌肤在正午的光线下闪烁着迷人的古铜色,手里的香烟倦怠着停留在指缝间。我的身边站着一个戴着头巾的穆斯林女人,正在用手机对着雕像拍照。
“或许是一种新的文化冲击?Cultureshock?”我心里想。
尽管Cascade极为高耸,看起来就像是古老的金字塔一样,但是它可以通过两旁的艺术博物馆的自动扶梯到达顶部(埃及的金字塔可没有扶梯给你搭乘)。每一层的平台上都有着不同的装置,花园,喷泉或者是艺术作品。
几个背着相机的游客从我旁边跑过,我跟着他们来到了顶层,然后我就知道建筑师在这里建造这样高的阶梯的原因了。
站在这里,你眺望地平线,在那里,高耸于一切的,是壮观的,令人敬畏的白雪皑皑的亚拉腊山峰,海拔5,米,就在土耳其边境上。
“它曾经是我们的,”亚美尼亚人感叹道。
亚拉腊山,亚美尼亚人心中的圣山,诺亚方舟停泊的地方,甚至有说法认为埃里温就是诺亚本人建立的城市。不过这座圣山现在被划入土耳其的国境线内。
“这是一种屈辱。”曾经有亚美尼亚人这样讲。“想象一下你们国家的圣地、国徽中的象征,竟然是别国的领土这样的感受吧。”
日落下的城市和远处的雪山都带上了粉紫色的光芒。
“真是个浪漫的城市啊。”我盯着这么少女的色彩,有些痴迷。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和那个韩国大叔说上话的,也忘记了他的名字。
或许是他见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太孤单,也可能是我见到他亚裔的面孔而跑去搭讪。总之,我们两个坐在石阶上,聊了起来。
“我的英语不好。”他有些腼腆。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他,背着一个背包,略有些胡子拉碴。“这是我第三天在埃里温了,接下来还没想好要去的地方。”
又是一个长途旅行的人。让我猜猜看,“你辞职了?”我问。
“是的。”他点点头,又补充道,“韩国最近的经济不好。”
喔,看这个理由找的多么正义凌然,我忍不住笑。
他迫切的想和我分享更多,却局限于自己的英语词汇。他一点一点用着最简单的单词,和我讲述他这一路的故事。
我们聊得如此愉快,以至于吸引到了更多人的加入。
“埃里温是个很美的地方,对吧?”一个站在旁边听了很久我们聊天的男人忍不住感叹。“我曾经出生在这里,不过那是八十年代的事情了。“
他的眼神中带着惆怅。我知道他应该出生在还是苏联时期的亚美尼亚。
“不过后来我被收养,带去了阿根廷。”他说,“那是一九八八年。”
我知道一九八八年发生了什么。亚美尼亚大地震,夺取了数万人的生命,五十万人无家可归,他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被带去了南美洲。
“不过,你为什么现在在这里?”韩国大叔问,“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从阿根廷回来了?”
亚美尼亚男人半开玩笑地说,“因为阿根廷经济衰退,就像韩国一样。”
我知道这不是他回来的真正原因,我从他的眼睛中能看出这一点,但我并不会揭穿他。
我知道亚美尼亚人的伤痛。
我曾因为看了一场关于亚美尼亚种族大屠杀的纪录片而恐惧到一个月不能安稳的睡觉,直到现在还会因为想起里面在沙漠中抹喉杀害跪立在地的年轻人而感到心悸。
那是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躯体,一个个在驱逐过程中被凌辱致死的年轻女孩,甚至还有带着孩子的母亲,我清楚的记得她对着孩子嘶吼着“不要看”时候的绝望——我甚至连写下这句话的时候身体都在颤抖。
我记得南京大屠杀带给中国的悲痛,尸体曾经也在中国的国土上堆积如山,我们失去了与我们血脉相连的三十万同胞,我面对着浸满鲜血的文字和图片的记录前泣不成声。
而亚美尼亚大屠杀,这个数字为一百五十万。
对于一个小国来说,这就是屠国。
“你看雪山多美。”亚美尼亚男人轻轻的哼起了歌。
//作者:MollyChang
个人ch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