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otherEscape物外02《在高处》还在等待印刷(7月底正式上市),它的译者、物外联席主编张瑾已经在6月中旬带队,前往书中提到的高加索南麓的亚美尼亚和格鲁吉亚。
她在翻译《在高处》时被这里的特色深深吸引,于是有了这一次旅行。
亚美尼亚,有着比中国更古老的农业文明,也拥有最早的基督教文明,诺亚方舟的遗址就在它最高的山峰上。但是,欧亚大陆交界处的亚美尼亚,在历史上几乎遭受了所有大帝国的侵略,上世纪初甚至遭遇土耳其的种族灭绝大屠杀,如今的亚美尼亚依然腹背受敌,土耳其和阿塞拜疆两个穆斯林国家两面夹击。可是,这个饱受欺负的国家,为何却以快乐示人?他们的悲伤隐藏在哪里?
这是物外第一个专栏的第一篇文章,推荐给你。
6月中旬,我实现了一年来的夙愿,与十来个几十年的老朋友一起游历高加索南麓的两个非常有特色的国家——亚美尼亚和格鲁吉亚。这里记录的是一些见闻和思绪。
张瑾和世界各地的老友在亚美尼亚重聚,共同旅行
亚美尼亚人的快乐与悲伤
克莉丝汀来自古老的民族亚美尼亚,她是个快乐的女孩。我认识她这么多年,几乎没有见过她不开心的时候,总是音调高亢,表情丰富。我老是开玩笑说,她每次出门走过一条街,再走回来就可以交到十个朋友。
克莉丝汀
如果对她的民族有更多的了解,你可能会像我一样生出疑问,来自亚美尼亚这样一个古老而悲伤的民族,她是如何常保快乐的?
地处欧亚交界的亚美尼亚多灾多难。几乎所有的大帝国都曾经侵略过他们,最近一次闻名于世,是因为年开始的土耳其种族大屠杀,一百多万亚美尼亚人被残忍杀害,后来二战期间的犹太种族灭绝,有很多手段都是模仿这个可怕的国家行为。
如今的亚美尼亚腹背受敌,土耳其和阿塞拜疆两个穆斯林国家两面夹击,而他们没有自己的出海口,90年代跟阿塞拜疆打过一仗以后经济一蹶不振。简单的说,这个民族长久的历史里,写满了被欺负和悲伤。
夕阳下的埃里温共和广场
在亚美尼亚国家博物馆,看到两河流域作为人类最古老的文明发源地,早在几万年前就有人类活动。这里的文物动则追溯到5、6千年以前。亚美尼亚不愧为人类最古老的民族之一。诺亚方舟的遗址就在亚美尼亚的最高峰上。作为世界上最早的基督教国家,他们保留了独一无二的基督教教派。作为一个农业民族,他们的历史比中国还要久远。
我们专门去参观土耳其种族灭绝博物馆,里面详细记录了那段史实,个中细节实在不忍直视,我在长廊里的大幅照片前面不敢多做停留,匆匆走出了博物馆,看着走出来的其他小伙伴,各个沉默不语,低头沉思。
土耳其种族灭绝博物馆(图片源于网络)
然而,几天后,我们去看著名的国家歌舞团表演。据说这是最高水准的亚美尼亚民族舞蹈,每年只有几次演出,能买到票是非常幸运的。演出出奇的长——超过两个小时,那风格很像俄罗斯大型团体操,有强烈的集体主义和社会主义风格,从头到尾保持高昂的情绪,动作单调到了无聊的地步。中场休息时,有一半人就退了场。
那天的晚餐桌上,诗人林木疑惑不解的问,「面对近在咫尺的悲剧,为什么他们的演出只有一种情绪表达,就是快乐?为什么没有丝毫的反思?」
这是个好问题,把克莉丝汀问住了。她想了半天,没有办法回答。这个亚美尼亚女孩也像他们国家歌舞团一样,从来没有悲伤的表达。就连藏品丰富的国家艺术馆,我们特别留意了一下,却没有找到一副关于土耳其大屠杀的作品。我开始意识到,这可能是这个民族性格的一部分。
一个充满悲剧色彩的民族,却完全不表达悲伤的情绪。这个事实很让人困惑。
亚美尼亚街头的孩子
我们纷纷提出自己的猜测。是因为太悲伤了,以至于无法面对?还是经历过太多苦难,更加明白了只有用快乐才能度过苦难的一生?更或许,人类的情感本就错综复杂,并不能用特定的规律和逻辑来推理?
这个疑问跟随着我们,在整个亚美尼亚的旅行中时隐时现。我们去当地人家里做客,去学校参观,去象棋俱乐部看幼小的孩子学习国际象棋。这个国家的人是我见过爱国热情最高涨的民族,他们热情好客,为自己的每一样东西自豪。谈起自己的食物、民俗来滔滔不绝。但从来没有人主动谈起那段历史,我们也没有机会再次提出自己的疑问。
参观象棋俱乐部
直到快要离开亚美尼亚的时候,坐在两千年前的神庙大殿里,偶然听到本地乐器都都克。那是一种类似箫的乐器,音色低沉很多。都都克响起,它婉转低回,如泣如诉。我们都沉默下来,这才是属于亚美尼亚人的悲伤。在庙堂之上,公众场合从来没有人提起的伤痛,终于用最民间的方式被保存到一个角落。也许只有至亲好友,三五成群的场合,才最适合揭开内心深处的伤疤,做最私人的情感宣泄和抚慰?
参观希腊神庙
不得而知。
从此,这个民族独特的情感方式成为我对它最强烈的印象。
张瑾曾做过10多年国际旅游出版,当过外企精英,37岁以后,环球旅居至今。作为物外的联席主编和译者,她将在9月组一个物外特别旅行活动,把她深度探访的格鲁吉亚与亚美尼亚之旅分享给你。详情近期公布,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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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外》